下午2:00，帝都市中心的YS專賣店裏迎來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。

抽中這裏的是孫菲爾和秦雅曼，兩個人話不投機半句多，工作效率反而很高。

包下模特公司所有模特的主意是除姿儀小組外，其他三組共同想出來的，因此大家早在第一天就選好了各自的模特。秦雅曼走秀經驗豐富，平時就在大樓外的廣場上調-教新人，孫菲爾則負責銷售事宜。

此時乍然看到本該在忙的趙瑩瑩，她很是驚訝。

“聽說秦雅曼模特出身，所以我就過來瞧瞧，看能不能偷點師。”笑瞇瞇的轉了一圈，趙瑩瑩看起來心情不錯：“你們只賣出一小半啊，這可快到時間了。”

孫菲爾嘴角一撇，下意識就想諷刺回去，心裏一動，卻又堆出笑臉：“我們倒是想要自己買下來，可惜沒錢哪。”

不凡的家世一直是趙瑩瑩引以為豪的地方，聽到這話，她果然笑得更歡暢：“投胎是個技術活，這也不能賴你，還是多想想怎麽促銷吧。”

“這有什麽想的，反正有人墊底呢。”

神色微妙的勾起嘴角，她漫不經心擦拭著櫃臺：“只要能鬥垮我們共同的敵人，就算自己淘汰又能怎麽樣？”

眉眼微動，趙瑩瑩本要往外走的腳步立刻一轉：“你這話……”

“我聽說一個秘密，八成屬實。”

示意她過來，孫菲爾湊在她耳邊說了什麽，趙瑩瑩聽後微微瞇起眼：“真的？”

“當然。”

“那你告訴我是什麽意思？”趙瑩瑩眼神嘲諷，也是一笑：“自己不願意做下這種齷齪事，所以慫恿我去幹？”

“我只是覺得，你是最需要這個消息的人。”

兩個女孩兒都不傻，眼神一對就知曉了彼此的意思。一語被她說中心事，趙瑩瑩的臉色有些難看。

八個人中，柳柳早有名氣，歐雅璇處於上升期，亦是公司接下來的重點關註對象；孫菲爾有一個好姑姑，不愁資源；秦雅曼主攻模特圈，與她們不是一路；尹姿儀雖然也是新人，但人脈豐富，且從來不缺話題；淩霜如容貌絕美，火起來只是時間問題；沐雪絨唯唯諾諾，沒有主見，應聲蟲一樣天天跟在柳柳屁-股後，她心底極為不屑——

這麽一數，這次代言對其他人來說可有可無，錦上添花，於她，卻是人生轉折點一樣的重要存在。

順利脫穎而出的話，她會得到公司關註，進而獲得更好的資源，從此一步登天；得不到，她則與普通新人無異，既沒有周世傑那樣的經紀人，也沒有孫雅莉這樣的好姑姑，就算有錢，也只能一步一步按部就班往上爬，想出頭，還不知要蹉跎多少年。

心底隱約有了些想法，她面上卻滴水不漏，“你說笑了，很多人都芒果過敏，多她一個尹姿儀又有什麽稀奇？”

說罷，高傲的揚起下巴，極其不耐的轉身就走。

孫菲爾看著她的背影，微不可查的勾勾嘴角：“是啊，我是在說笑，居然被你看出來了……”

哼，柳柳和歐雅璇故意在她面前透露這個，不就是攛掇她動手？

可惜，大家都不是傻子呢。

就在她們互相算計的時候，姿儀已經進入了下一個學習模塊。

借著評委的身份，蓋爾弄來了走秀的音樂帶：“多聽，熟記旋律，每一步都要踩在鼓點上，不然看起來會很怪。”

“這……”姿儀遲疑：“這不是候選人們能聽的吧？”

“這有什麽！”蓋爾翻個白眼：“既然大家都說我們有貓膩，不真拿點實惠，怎麽對得起那些流言？”

……說得也是。

這次小型秀大概半個小時，音樂非常輕柔，姿儀聽得昏昏欲睡。蓋爾抽著嘴角不停推她，才勉強清醒的聽完了一遍。

“珍珠的特點是柔和典雅，所以背景樂不需要太動感。”

需要走秀的耳釘、戒指和手鏈一字排開在桌上，明亮的陽光下，它們散發著柔和的光澤，並不如金銀寶石一樣璀璨奪目，卻自有一種含蓄優雅的魅力。

“專業模特需要與展品建立感情，深入體會它們的內涵。”蓋爾眉頭微皺：“你發現了嗎？這三樣都是小飾品，一不小心就會被人忽略，所以這更要你體會珠寶意蘊，將自身氣質與珍珠的特點糅合到一起，渾然天成，讓人看到你就覺得像是看到一顆人形珍珠一樣。”

“……我又不是蚌。”姿儀苦著臉，她實在無法理解這種詭異的聯系：“到底該怎麽做呢？”

“模擬場景。”蓋爾用“孺子不可教”的眼神看著她，嘆著氣搖搖頭：“你不是演員嗎？這方面應該比我擅長。”

見她仍是一頭霧水，蓋爾拿起珍珠戒指舉到她面前：“幾千萬年前，從人類懂得打扮開始就與珍珠結下了不解之緣。你以為這件首飾是怎麽出現的？是珠寶設計師從黃金、白銀、彩鉆、寶石裏選擇材料，再根據樣圖打造？”

“——不，這是幾千年中逐步淘汰的結果，既是珠寶原料的淘汰，也是人們觀念的替換。時間更疊，從貝殼到鉆石，千年之間，或絕跡或過時，只剩寥寥數樣經過考驗，仍以光鮮的姿態現身人前。所以，不要小看每一樣珠寶，它們全是時光變遷的縮影，為了被你看到，都是經過重重選拔和廝殺的。”

被他這麽一說，姿儀立刻端正態度，這三件小首飾也變得貴重深遠起來。

“與黃金寶石相比，珍珠是經典而非流行，套用你們Z國的例子，就是‘賢妻良母’與‘妖艷賤貨’的差別。”

姿儀噎了一下，剛剛醞釀出的莊嚴感霎時間蕩然無存：“這是誰教你的？”

“沈清音啊，Rex也說沒問題。”蓋爾一臉茫然：“怎麽，不對嗎？”

“……對極了。”姿儀嘴角微抽：“我懂了，所以我要模擬出一種能夠展示珍珠經典溫潤的場景，然後再把自己代入，對吧？”

“是的。”蓋爾頓了一瞬：“安吉爾說你的小人魚形象和這款珠寶十分契合，因此我建議，你可以模擬自己是海的女兒。”

姿儀點點頭，似有所悟。

——

今天的淩霜如回來非常早，剛剛七點就洗漱完畢做好了飯。正好輪到她們值日，她料定姿儀不會註意這些瑣事，就自己提前趕了回來。

慢吞吞的端出最後一盤菜，沙發上居然不聲不響多了個人，嚇她一跳。

“終於吃到一頓像樣的飯啦。”趙瑩瑩瞇起眼睛吸吸鼻子，小狗一樣，非常可愛：“哇，你的手藝好棒，比前面那些強多了！”

淩霜如抿嘴一笑：“你回來好早。”

“閑人嘛！歐雅璇說她走過秀，經驗多，我在旁邊什麽都幫不上，就只能回來嘍~”

女孩兒們除了室友外，鮮少有和其他人獨處的機會。淩霜如與趙瑩瑩年齡相仿，又都剛出校門，隨便一聊就發現有許多共同話題，等一頓飯吃完，兩個人都要稱姐道妹了。

對之後想說的事更有把握，趙瑩瑩嚴肅了表情，從包包裏掏出三小瓶200ml的黃色果汁。

淩霜如好奇的拿起一個：“這是什麽？梨子嗎？”

“這是芒果。”她笑瞇瞇的：“我從小就特別喜歡吃芒果，下午閑著沒事，用料理機新榨的，孫菲爾那組喝過了，這些送你。”

“謝謝。”這幾天一直聽著眾人的冷言冷語，乍然收到禮物，淩霜如有些受寵若驚：“等姿儀回來，我一定帶給她。”

“她不會要的。”趙瑩瑩鎮定的看著她：“因為——她芒果過敏。”

身子一僵，淩霜如瞪大眼，“你……”

“對，我要倒進她的食物和化妝品裏。”趙瑩瑩緊盯著她：“但我們從沒有過接觸，貿然親近非常可疑，所以我希望你能幫我。”

“……這怎麽行！”淩霜如震驚得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：“公平競爭啊，你們……”

“你自己摸著良心，這算公平嗎？”趙瑩瑩的聲音有些尖銳：“打一開始，安吉爾的眼裏就只有尹姿儀，她既沒名氣又沒才華，美貌也不是頂尖的，憑什麽我們要給她作陪襯？”

“那，那你也不能幹這種事！”

心底最隱秘的部分被人揭開，淩霜如的語氣弱下來：“反正，我不同意，我不會幹的。你現在趕緊把這些收起來，我可以當做什麽都沒看到。”

“這怎麽可能？”趙瑩瑩輕蔑的一撇嘴，知道不能逼得太緊，所以再開口時就放柔了語氣：“其實，淩霜如，我開始時最忌憚的人是你。”

“……為什麽？”

“因為你最漂亮，不是普通的美，而是茫茫人海中一眼就能被人看到，仿佛會發光一樣的傾世之姿。”

說著，她憐憫的笑了笑：“沒有尹姿儀的話，就算最後你沒入選，也會是最受矚目的新人。可現在，你的光芒完全被蓋住，大家說起你的第一反應全是‘尹姿儀的室友’——機會只有一次，你真的甘心嗎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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